聂儿庄崽的师伯

[秦时/天九]鬼面人 7卷6章 生有异相的麟儿（卫聂主、多CP，本章无CP）

鬼女：星魂这小鬼简直令人发指。

——————————————————

  　  多了个臭屁小鬼，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鬼女对韩非和紫女的担心和关注。阴阳术修行与剑术教学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剩下的时间还要酿酿酒、看看麟儿，几乎没什么空去找东君的麻烦。

　　事实上当她去拜访时东君也没刁难过她，每次都很痛快地让她直接去见人。不过，紫女的修行安排得极满，每次鬼女都看到她都在各种形态的水流中冥想或战斗，这叫她反而不好上去打断，觉得自己的拜访是种干扰，只在旁边看看就算了。

    “你大可放心，既然做了我的徒弟，我就不会对她怎么样。”东君耸肩，“有那个时间，你不如去加强自己的修行。阴阳家谁不是夜夜冥想日日苦练，如你这般不务正业的，还是头一个！不要仗着自己天赋出众就浑水摸鱼，你也没有那么独一无二！至少，星魂小鬼的资质就不比你差！”

　　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斥责不用功，鬼女瞬间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韩非还没有醒？”看着端坐在水流形成的莲花苞正中的韩非/紫女，鬼女判断不出他的身体状况，便直接问了东君。

　　东君摇了摇头：“那可是六魂恐咒，阴脉八咒之中最酷烈之咒。御灵咒印都能让人一躺几年，何况六魂恐咒！”

    “你也知道那是最酷烈之咒！”鬼女瞪她。

　　东君懒懒地说：“当时我又没打算让他活！”

　　鬼女手又在发痒，不过鉴于昔日不死不休的凶手今日已成了人家的师父，她也不敢太造次，只得愤愤离开拿小师兄泄愤去了。

　　对于这个整天叫嚣着“我入门比你早职阶比你高凭什么叫我小鬼”、试图骑到她头上摆师兄谱的小P孩，鬼女向来是毫不客气地双剑招呼。星魂每次被抽翻时那不甘又恼怒的目光总让她想到小时候的卫庄，不由得有些惆怅：从服聚仙丹昏迷那日起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那臭小子……现在也该醒了吧？

　　然而卫庄还没有醒。

　　赤练和白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无休止的等待。自从等来了韩非的死讯和鬼女紫女姐妹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他们现在的念头已经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在只有他们和无双守在紫兰山庄的日子里，他们只是闭门修炼，力图让自己变得更强。

　　赤练已将百毒王的秘册烂熟于心。现在那册子中的毒药，只有一种名为鸠羽千夜的剧毒，因为条件的苛刻她还没有炼成。她的火魅术也修炼至了第四重，马上就要达到顶峰了。

　　而白凤俨然已经成了新郑的传说——当然这个传说很大程度上源于那只已经大到飞机一样的白鸟。毕竟，在一个官方军事武装力量已经完全成渣的国度，这么一个骑在巨鸟之上翱翔于天空傲视众生的存在，很容易被脑补成一个上天赐下的守护神——虽然实际情况是这个一度效力过韩王安的俊美男子只希望这个国家早点灭亡。

　　韩王安一直没有死，但他过得比死还要悲惨：焰灵姬刺杀时他所中的万毒蛊盆余毒一直未能根除，所以他只能在病榻上度过余生。他的双腿已经溃烂得不成形态，毒性夜夜发作，惨痛的呻吟声回荡在寝殿之中，令人心悸。

　　他也不是没听说过红莲就在新郑，但每每有人提议他召回红莲侍疾时，都被他坚拒了：“红莲得了山鬼大人的青眼，是个有前途的孩子，若韩国王室之中还有谁能逃过那个诅咒，大概只有她了。何必再把她拖回这个泥淖里？”

　　韩王安剩下的时间，都在想能怎么样保住自己的几个幼子幼女。他着人往紫兰山庄给白凤下过一道旨意，希望那位虽然已经翘了几年班但从来没辞过职的白司隶能娶那个一度心仪他的小公主为妻。白凤用看神经病的神情看了宣诏使一眼，直接一片火羽丢过去把诏书烧成了灰。

    “她还会回来吗？”一个斜阳如血的夜晚，白凤坐在卫庄房间的窗台上，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正替卫庄按摩手臂肌肉的赤练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无论鬼女姐姐会不会回来，我都会在这里。如果你不耐烦等下去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白凤啧了下舌，什么也没有说，但也并没有离去。

　　赤练的手沿着卫庄的手臂一路向下按揉下去，这一次，在她掐住卫庄虎口的时候，卫庄的手指，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

    “庄！”赤练扑了过去，急切地在他耳边呼唤了一声，“卫庄大人，您醒了吗？”

　　然而赤练失望了，卫庄依然对她的呼唤没有一点反应。那微微的动作，仿佛她的错觉。但她很确定，卫庄的手指确实动了。

　　这细微得几乎看不出的动作大大地鼓舞了赤练那颗几乎已经死寂的心，她用手背抹了一下止不住的眼泪：“鬼女姐姐说得没错！他会醒的，他一定会醒来！”

　　当然鬼女无从得知这一切，近来她有别的烦恼，而这烦恼多半来自她名义上的师兄——星魂。

　　鬼女对星魂简直是叹为观止，不，准确地说，是觉得这个小鬼简直令人发指。

　　好胜的人，鬼女见过不少，比如卫庄，比如白凤。但是，好胜到星魂这个程度的，那就不是正常的上进心，而是变态了！

　　他们都师从东皇，虽然阴阳术的学习进度不同，但东皇也是一同指导然后留他们自己练习。而星魂在自己修练的同时，几乎像背后灵一样关注着鬼女的修行进度。鬼女每学习一种阴阳术，他都要漏沙计时，然后与自己当初修习同一种术法的速度进行比照，如果鬼女的速度不如他，他的眉角就是扬着的，如果鬼女的速度超过了他，他就一脸不爽。监督得兢兢业业，连东皇太一也没这么尽责——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师兄范。

　　星魂确实也是几百年不遇的阴阳术天才，以鬼女这样的天选资质，胜出的频率居然无法保持绝对领先，而且两人每次比拼的差距都微乎其微。

　　这天，星魂再次因为小输一阵而愤愤地收起沙漏时，鬼女无力地敲了下他的脑袋：“小鬼，这是阴阳家不是鬼谷，我们将来又用不着生死对决，你整天盯着我做什么？”

　　星魂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甘家的教育就是如此——要知道鬼谷派从前也没有那么强调纵横弟子间的三年决战，无论是孙膑庞涓还是苏秦张仪，都是双双出山，只是自甘茂起，才将这条门规抬升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于是小少年抱臂挺胸慨然道：“弱小的人注定只能被他人操控，唯有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就算只在我们两个之间，我也要做更强的那一个！”

    “哟~”鬼女觉得这么丁点大的小人在此大放厥词十分可笑，一把揪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拎了起来，“就你？”

　　星魂恼羞成怒地用傀儡丝勒住了鬼女的手指：“放开我！不然我切了你的手！”

　　在鬼女挣脱之前，赤豹已经撕开了傀儡丝，不过这段纠缠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星魂脱出身体。

　　星魂盯着退回到鬼女手臂上的小兽，虽然很不想示弱，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的两把剑，为什么可以那样快速地变化？你开始修行不久，阴阳术修为并不如我，聚气成刃的速度不可能比我快！”

    “因为这不是聚气成刃。”鬼女道，“赤豹与文狸是剑灵！它们有自主意识，能感知到我的心意、随我的心意而变化，甚至有时在我反应之前，它们就已先有应对。你不要以它们为目标了，因为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能够达到的。”

　　星魂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艳羡：“你如何获得这两只剑灵？”

    “这个啊~”鬼女的脸色略略一冷，“你知道代价就不羡慕了。”

    “你怎么那么确定？”星魂同样冷声反问，“变强的代价，无论多大，我都愿意支付！”他轻轻地攥紧了拳头，“我已受够了无能为力的弱小之感。当年的咸阳，肉眼无法触及之地，暗潮涌动，偏狭者亦极众。只要有人稍稍崭露头角，便会有利爪架于颈项之间！我与赵高，一学治国安|邦之术，一走阴私暗杀之途，原本无可相争，但仅因相国大人一句‘以他的才华屈居罗网未免可惜’，我就遭了他的忌恨，断送了甘家十几条的人命……将来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有秦王政和盖聂！

　　不过毕竟阴阳家现在整体上属于秦国一方，后半句大逆不道的话，星魂无法真的说出口，于是少挨了一回揍。

    “这样么……”鬼女轻轻地说了一声，“若也是因为仇恨……那你去找东皇阁下吧，叫他也给你种个生聚种印，它会在痛苦、仇恨、恐惧与绝望之中生长，待它成熟后，你也会拥有你的剑灵！”

    “那需要多久？”

    “我用了二十三年。”

    “太久了！”星魂想也不想地说，“我等不了那么久！”

    “我就没见过你性子这么急的人！”鬼女摇头，听说这小孩十二岁就达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也只能仰望的高度——秦国宰相，没想到他事事都这么赶，“饭要一口一口吃，武功要扎扎实实地练。月神说，强大的力量都需要代价。你还这么小，却已经有如此实力，我想你已经支付了某种代价。但你还要拼命追求你现在的身体根本负担不了的力量，就不怕反噬？你想像少司命一样早夭吗？”

　　星魂的声音也稍微低了一点：“我知道……东皇阁下也警告过我！”他指了一下自己左脸上的星焰纹印，“进入时空魔境之前，他给我下了禁锢，不许我使用超过身体负荷的功力，否则会爆体而亡！如果我真能发挥全部实力，出来的时候，不会那么狼狈！”

    “不会那么狼狈，但可能有不可逆转的伤害。他是对的，为你考虑才会这样做。”鬼女倒是赞成东皇太一的处理方式，“人说阴阳家高深莫测、俊杰倍出，人人身手不凡、可以以一当百甚至当千当万。但阴阳术是剑走偏锋的邪道，自然会伤身甚至伤魂。但让自己变强的方式，不止阴阳术一种！你方才说，我阴阳修为不如你，所以聚气成刃的速度也不应快过你，实际却未必！”鬼女运力至双掌，黑白气刃顿时现出，“瞧，虽然不如赤豹与文狸，但还是比你快！”

    “你如何做到的？”星魂满心不服：明明是他先入门的！她甚至连五行阴阳术还没学全！

    “在尝试聚气成刃之前，我已经练了二十多年的剑，对剑性的熟悉已经化进了我的本能。纵然手中无剑，但剑意仍在。”鬼女道，“阿罗，聚气化刃，不能完全依赖阴阳术。你的内力，你的武道，都在其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如果单凭阴阳术便可侪身气刃高手，那东皇自己教你就可以了，何必找我？如果我是你，我会先用木剑至少练个三年五载，彻底将剑性剑意刻入骨髓，然后再结合气刃。”

    “木剑？就那小孩子的玩具？”星魂轻蔑地哼了一声。

    “玩具？”鬼女瞪他，“天下至强的纵横剑术，可都是鬼谷弟子握着木剑练出来的！就是你的祖父也不例外！”

　　星魂不说话了，虽然祖父去世早，但他还是相当仰慕、当作偶像崇拜了多年的。于是他又问：“到哪里去找木剑？”

    “……到哪里找？”鬼女反应了一会儿才理顺这个逻辑，对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实在理解无能，“自己削两把不就有了？”

    “我不会！”星魂理所当然地向鬼女伸手，“你给我削！”

　　鬼女挑高了眉毛俯视着星魂：“小鬼，你找揍？”

    “我真不会……”星魂的表情有点郁闷，“我又没见过木剑是什么样子。小时候我家里从来没有玩具，还是到相府之后，我才玩过了傀儡……”

　　鬼女败下阵来，认命地把少司命留下的樱花树挑了棵粗的拖了过来：“看着，我就教你一回！”

　　没人回答。鬼女转头看时，星魂早就溜到一边闭目打坐修内功去了。

　　鬼女咬牙切齿地把樱树砍断，重重地吐了口气：在鬼谷，这从来都是盖聂的活！

　　想想盖聂、伏念、颜路、墨鸦甚至韩非……怎么到了她这里，师哥的款式就完全变了一个型号？以后她再也不吐嘈师哥病了！

　　鬼女又一次去寻紫女的时候，却被告知：河伯大人已经闭关了，出关之前，不能打扰。

    “这么早就闭关？”鬼女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能出关？”

    “少则五年，多则不定。”侍童恭敬地答道。

    “……”鬼女一头黑线，转而问道，“东君呢？她就是这么当人师父的？叫她给我出来！”

    “抱歉，山鬼大人。”侍童的态度依然是恭敬有礼但不容退让，“东君大人外出执行任务了。”

    “执行任务？”鬼女的头脑飞快地旋转着：之前大司命说过，三君不轻动，一般任务都是五长老以下甚至是五灵玄同出去执行。而东君是三君之首，需要她出马的，一定是涉及苍龙七宿的重要任务。

    “闭关期间没有护法，没问题吗？”当初说在瓶颈期和危险期有东君在会更加安全，现在她倒好，一甩手直接走人！

    “东君大人留下分灵傀儡守护在侧，有需要时她自会被传送至此，请山鬼大人放心！”侍童看她是真担心，又安慰她道，“东皇大人也留了灵符相护，不会有问题！”

    “好吧……”鬼女怏怏地离开，“如果按人类怀胎十月的时间算，麟儿快出生了。我还想叫她一同去见证孩子的出世，没想到……”

    “山鬼，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生不必专门相庆，死也无须特别挂怀。”东皇太一出现在她的身后，“生死不过是生命的轮转。走吧，修行的时间快要到了！”

    “哦……”鬼女闷闷不乐地随着他离开，还忍不住回头看着那水畔的小屋：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落底。

　　麟儿出生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她已经长成了真正的初生婴儿大小，只是全身依然是黑色，面目依然模糊，看不出五官到底生得什么模样。鬼女疑惑不已：“婴儿马上要降生时，还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吗？”

　　东皇摇了摇头：“麟儿大概是第一个逆天而生、在体外孕育长成的胎儿，无任何先例可以参考。她脱离母体时还无形无象，所以出生后会不会有正常的面貌，我也无法确定。当心，外面的防护阵法已经开始异动，她大概快要出生了！”

    “……”鬼女挠墙，本来是很想抓住东皇质问一番的，但眼看小家伙就要出生，她只得先把算帐的事情放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襁褓的变化。

　　小姑娘在里面伸手伸脚地活动着，黑色的小手小脚在看不见的透明壳子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拍着蹬着。透明壳子开始出现了龟裂，一开始是裂纹，后来出现了裂缝，从裂缝里渗出黑色的灵气来。

       “为什么仍然是黑色的灵气？”

       “逆天的生命不受自然的祝福，难免染上原罪的色彩。但是你无须担心，她身上的法阵可保她无虞。”

　　有什么东西从缝隙中伸了出来，鬼女睁大眼睛，想看看先伸出壳的是小手小脚还是小脑瓜，却没想到，她首先看到的，居然是一只小芽！

　　没错，是小芽，嫩绿的小芽！

　　小芽迅速地抽长，渐渐地长成女萝的细藤，缠在那看不见的壳子上，很快把整个卵形的壳子缠满了。

　　鬼女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东皇太一轻声地笑了：“别担心！这只是她阴阳之力的外泄。这孩子，是个天生的木灵玄同，而且力量极其强大。她的阴阳之力会自然运转，帮助她挣脱束缚。”

　　果然，在一声轻响之后，无形的壳子碎裂了，碎片与绿藤一同化作光点散去，襁褓之间，传来一阵几乎听不出的极细弱的哭声。

　　东皇太一走了过去，伸手抱起了那个全身漆黑的小婴儿。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东皇阴阳之力协助滋养的缘故，小家伙对东皇太一很是亲昵，在他怀里被轻轻拍了几下，就不太哭了，只是张着嘴，似乎在说什么，然而并没发出什么声音。

    “她是个健康的孩子，然而逆天之罪似乎应在了她的口上，发声有些问题。但这种喑哑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补救。山鬼，来看看她吧！”东皇太一抱着麟儿递给了她，似乎是有点感慨，“每个生命的诞生都是一个奇迹，你的出生，想必更是不凡。没能亲眼见证你出世的时刻，是我生平一大遗憾。”

　　鬼女木然地接过麟儿，低头看着她黑气缭绕的小脸，耳朵里轰轰地响着，根本没有听清东皇太一说的是什么。

　　此时，她的耳朵里只回响着一句话：天生的木灵玄同！

　　木灵玄同……木灵玄同……等待着这孩子的命运，是……少司命！

 ————————————————————————

小庄快醒了。

————————

东君为解决青龙计划的事去墨家卧底了，此时人间界燕丹线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