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儿庄崽的师伯

[秦时/天九]鬼面人 7卷10章 流沙再度出发（卫聂主、多CP，本章卫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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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依然不是真的！

　　卫庄面无表情地合了眼：“可以了，就到这里吧。”骤然冷淡下来的语气之中，是不容置疑的拒绝之意。

　　四人彼此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不知所措。然而卫庄也确实是很疲倦的模样，他们也只能暂时离开。赤练抱着恋恋不舍的麟儿走在最后，又担忧地看了一眼，替卫庄掩上了门。

　　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卫庄挣扎着下了床。

　　脚触到地的一瞬，他踉跄了一步，一把扶住了床沿。他的脸色冷肃下去：这一次苏醒后的痛楚感，未免太真实了！

　　左右环视着整个房间，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屋角一面倚地而立的青铜镜上。他咬着牙，忍着久未落地的双脚针刺般的不适，慢慢地走到镜前，一把掀开了遮盖的帘幕。

　　镜中现出一张已经几乎认不大出的脸。卫庄怔忡了半晌，才缓缓扯开了一个苦笑：原来，自己现在已经这么老了吗？不过，这张脸……经历了这么多回幻境穿梭，倒是从来不曾见过！

　　打破的幻境多了，卫庄也意识到了一些识别幻境的方法。镜子一向是幻境中最大的漏洞，因为镜子里映出的，往往不是窥镜者身后的世界，而是一片混沌，而幻境镜中映出的自己，经常还是当年鬼谷中的褐发少年、或者自己刚出谷时齐耳短发的模样。

　　但这面镜子中映出的世界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令他怀疑自己方才的判断。

　　可是……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方才他们口中与自己记忆相悖的事件又如何解释？

　　连纵横决战都会放弃的师哥，真的会在他陷入昏迷之后，赶赴新郑在他身边守候数月？

　　还有鬼女的消失又是怎么回事？这女人从他和师哥十四五岁时就出没在他们的生命之中，那样真实鲜活的一个形象，总不可能是他凭空幻想出来的？

　　然而，如果只有一两个人不记得她，他可以怀疑是那个人的记忆被动了手脚，但所有人都不记得她……看起来，似乎是他自己的记忆更可疑一点？

　　他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卫庄有种立刻杀死那个诡异的黑色小婴儿的冲动，看看没有了她，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然而……

　　他的目光中又透出了几分挣扎。他抬起手，盯着手腕上狰狞的伤疤：那里的筋脉，曾经被恶意地一根一根挑断，但如今已经恢复如初。他闭眼感觉了一下周身的内息运转，经脉状况甚至比他受伤之前更好。他本该终生瘫痪在床、再也无法起身，而现在这个起死回生的机会，按他们的说法，是韩非舍了自己的性命换给他的。

　　万一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呢？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他又怎么能拿韩非唯一的骨血去赌？

　　他再次睁开眼，端详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微微走形的骨架，满是沧桑的脸孔，那女人若在的话，大概会嘲笑他一句“长残了”。不过，至少该庆幸他的形象至少还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没变成白亦非那种怪物。

　　黑暗之中，银色的眼瞳在片刻的茫然之后，再次燃起了充满战意的决然：已经走出了那么多虚幻的世界，难道还怕继续走下去吗？

　　既然命运怜恤、给了他再一次站起来的机会，他就可以去自己验证！是假的，就再一次打碎它；是真的，那就有更多的谜题要他去解开：韩非的死因到底是什么？鬼女为什么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还有……他攥紧了拳：现实中的师哥，如今，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师哥吗？

　　幻境之中被背弃了太多次，纵然最后他总能认出并斩碎那个虚假的幻影，但义无反顾地离去的背影，那毫无感情、如视死物的目光，那不留余地、招招致命的剑落在身上、刺在心里的痛苦，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他现在已经无法确认记忆中那个温柔而纵容的师哥，到底是真实存在过，还是也仅仅是一个假象，而已……

　　卫庄回到床上，开始静坐吐纳调息。长期昏迷使他的机体还没有完全适应清醒的状态，他需要尽快恢复自己的实力。

　　毕竟，他醒过来了！只要不死，他就还有很多事可以做。他要亲手撕破那一层层虚幻的面纱，无论真相有多残酷，他都会去面对。他卫庄，永远不会做个逃避现实的懦夫！

　　数月后，卫庄的鲨齿，已能再次以一记横贯八方荡平一片树林。白凤几次试图偷袭，都被毫无悬念地挡了回去。他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卫庄没有辜负他的等待——他还是那个需要自己不断去追赶的强者。

　　确认自己大体恢复了之后，卫庄开始打点自己的行装。赤练担忧地看着他：“卫庄大人，您还刚醒不久，有什么事，交给我们不行吗？”

    “你们做得够多了。”卫庄凝视着脚前的地面，那里有一个鲨齿刚刚留下的小坑，“我一躺躺了快四年，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不然，有些人，还当我死透了！”

　　卫庄向前走了几步，赤练下意识地跟了上来，卫庄回头看了她一眼，听不出什么语气地说：“我要做的事，可能你不太想看到。你确定要跟来吗？”

　　赤练瞬间了悟，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黯然。卫庄淡然道：“不必勉强自己。你留在这里照顾麟儿吧！”

　　赤练抱着麟儿，怅然地望着卫庄的背影，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冷宫破旧的栈道上，只能凝望着即将赴鬼谷决斗的卫庄消失在关闭的宫门之后。

　　白凤随后跟了上去，打了一个呼啸，唤来了那只巨大的白鸟，冲着卫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卫庄轻轻地勾了勾嘴角，没有和他客气，与他一同站上了白鸟的背。

　　赤练猛地跺了下脚，转过身，把麟儿塞进了焰灵姬的怀里，向着白鸟的方向追了过去：“等等我！”

　　已经起飞的白鸟打了一个回旋，白凤向赤练伸出手，把她拉了上去。

　　坐在前面闭目养神的卫庄轻轻地哼笑了一声，他忽然觉得，如果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其实也挺不错。

　　望着远去的白鸟，焰灵姬耸了耸肩，逗弄着怀里的小麟儿：“看，你家大人都不要你了！来跟姐姐玩吧？”

　　麟儿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一把狠狠地揪住了她耳畔的鬓发……

　　那次被东皇太一带回阴阳家几日后，鬼女也醒了过来。

　　东皇太一清楚地告诉了她尘世中再无山鬼的事实，鬼女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仿佛已经认命。

　　不知是不是因为摒除了杂念的缘故，鬼女开始疯狂地研习阴阳术，那股狠劲连星魂看了也有些惊心，现在他已经完全跟不上鬼女的修习速度了。在不服气之余，他也有些困惑：“你以前一直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这段时间是受了什么刺激？”该不会真被……了、打算弑师报仇吧？

    “我要解决一个很难处理的麻烦。”鬼女没有瞒他的意思，“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精深的阴阳术，而且时间有限。”

    “你要做什么？”星魂期待地问，心道你要是真打算弑师，少爷我说不定心情好时能帮你一把。

    “我必须解决少司命阴煞之位的以魂换气问题！”鬼女语出惊人。

　　星魂在电闪雷鸣的背景中零乱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阴阳家五百年都没解决的问题你一个半吊子一拍脑门就想解决？自己玩去吧！

　　鬼女甚至自己尝试了一次以魂换气。的确，同样的万叶飞花流，若用以魂换气的方式发出来，威力可以放大十倍不止。她这一试太过气壮山河，甚至破坏了罗生堂的一角，以至于惊动了东皇太一。东皇太一问明情况，严禁她再次尝试。

　　这种伤身的招式鬼女也没兴趣再试一次，一次试验已经足够让鬼女明了了它魂气置换的原理，可以进行下一步的研究了。于是她的精力，就用在了什么样的力量可以代替少司命的魂魄作为化气的来源之上。

　　为此，鬼女专门找来了一个木灵玄同与她实验，这个木灵玄同与她配合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花木之精作为替换魂魄的燃烧之源。不过，虽然可用，却需要周围有大量花木之时才可发动。

　　毕竟，这是一种欺天之策，花木之精弱而人魂之力强，要以弱饰强，需要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无论如何，这已是一大进步。

　　这日，在鬼女继续研究该怎么样降低木灵玄同自身的魂魄气息时，云中君忽然来访。

　　其实鬼女到了阴阳家之后，因为修行任务繁重，与云中君的来往反不如以前多。这次云中君主动拜访她，她还挺意外的。

    “山鬼大人，此次我是来兑现之前的承诺。”云中君将一个盛装丹药的小盒递给了鬼女，“山鬼大人，上次在新郑，您曾向我索取聚仙丹一枚，我答应下次开炉如有所得，必先满足山鬼大人所需。本次开炉，很幸运，得了两丸长生聚仙丹，故而特取其一奉与山鬼大人。”

　　鬼女的唇边泛起一个苦笑：若是韩非赴秦之前得了这药，她肯定千恩万谢、任凭云中君开价。但如今，紫女已以身相祭，她要聚仙丹又有何用呢？人生痛苦如斯，她一个人陷在里面也就算了，难道要让妹妹陪着自己一起忍受无尽生命的煎熬吗？

　　鬼女淡淡地说：“当年，我是为韩非求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呵呵……”云中君笑了笑，“方才我说，这次聚仙丹得了两丸，那一丸，东皇阁下已经亲自给河伯大人留下了，这一丸，是山鬼大人从前相求的。山鬼大人从前说，愿为得到此丹答应一切条件，如今此话，可还作数？”

　　鬼女看了他一眼，有点明白东君不喜欢他的原因了。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开始了仔细地思考和评估。如今，其实是云中君有求于她，只不过借了她从前求聚仙丹一事为由。不过聚仙丹于如今的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用……如果她不能在下一任少司命殒命前找到彻底解决以魂换气术的替代方法，麟儿就只有回阴阳家做少司命一途。届时，聚仙丹，或许还能保她一二。

　　于是鬼女点了点头：“作数。说吧，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云中君起身拜道：“昔日徐福师从张仪，因甘茂师兄之故，未得学成便被迫自请逐出师门，深以为憾。徐福心中，仍对纵横剑术心向往之，恳请山鬼大人，代恩师传剑！”

　　鬼女目瞪口呆：“云中君，你搞错了吧？我父亲是鬼谷子无错，但我自己学的是西域铃剑，没有修过纵横剑术啊！如果你想学剑，我可以教你别的，但纵横剑术……”

    “山鬼大人也曾在鬼谷修行十年，每隔数日便与令尊大人切磋，想必对纵横剑术纵未修习，也能领教七八分。”鬼女没有想到云中君居然知道得这么详细，她简直怀疑这群阴阳家变态老头以前是不是没事就偷窥她的日常生活当消遣，“徐福不敢奢求掌握纵横剑术的最终奥义之剑，但其余二十三式，能否传与在下？山鬼大人毕竟不是纵横剑术传人，纵有少许偏差，在下也不会介怀！”

　　鬼女思索了片刻，对云中君道：“你把手再伸出来我瞧瞧。”

　　云中君伸了手，鬼女摸了片刻，扶额道：“勉强达到门坎。云中君，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纵横剑术对天分要求极高，同样的剑招，即使你掌握了诀窍，你用出来，与盖聂、卫庄用出来，效果也是大相径庭。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学吗？其实别家剑法，说不定更适合你修习。”

　　云中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其实我身为丹师，也无甚机会与人动手。提出这个请求，只是为圆当年未了之夙愿罢了！还请山鬼大人体恤。”

　　鬼女无奈地点了点头：“事先声明，我的内功与鬼谷内功差异极大，我只教得了你架子，却不能教你内力配合运转的方式，其实你不过是学了两种剑术套路而已。”

    “无妨！”

　　见他真是铁了心要学，鬼女也就不再坚持——毕竟人家当年也是入过纵横家门的，而且自己这教一半留一半的方式，严格说来，也算不得武功外流。其实纵横剑术现世之后，诸子百家之中苦心琢磨、从纵横剑术中化出其他剑招者也不在少数——荆轲都能从百步飞剑里化出一招五步绝杀呢！

　　单纯的剑术套路教学其实很快，云中君当年既然能被张仪看上眼，说明人家脑子也不笨，所以没多久就流畅地记了下来。鬼女收了剑，又对云中君的丹术感兴趣起来：“你下一次聚仙丹开炉，是在三年后吗？”

　　云中君苦笑着摇头道：“下一次，可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哦，为何？”鬼女不解地问。

　　云中君耐心解释道：“聚仙丹之所以难得，是因为其中有几味药材，非中土大陆可得，而是东皇阁下年轻时出海走访蓬莱仙山所采。如今一百多年已过，这几味药材已用尽。东皇阁下下次出海，估计起码得到二十年之后。这二十年，是没什么指望了。”

    “哦，这样啊~”鬼女有点遗憾，毕竟这是能起死回生的药，备一颗在危机时刻拼一把吞了，说不定能捡条命呢，“现在阴阳家中，我知道我、湘君和湘夫人曾经服过聚仙丹，前湘夫人娥皇和她的儿子也服过，应该还有你和东皇阁下吧？还有其他人吗？”

　　云中君笑道：“我早年炼金术未到火候，炼制的聚仙丹并不完美，所以两位湘夫人的体质一直有些问题，于是娥皇夫人藏了湘君的丹药没有让他服用，直到我第三次炼出稳定的聚仙丹，才给湘君服食。所以，湘君看上去要比湘夫人年长些。那颗未敢让湘君服下的半成品丹药，后来成就了韩国的血衣侯。我所服食的和湘君的丹药是同一批。阴阳家的其他人其实也曾想过尝试，但多与聚仙丹药性不合，服之恐有性命之虞，而东君和月神，却是自言对长生无所求，未曾尝试。至于东皇阁下……他倒是真的从未服过聚仙丹。”

    “从未服过？”鬼女瞪大了眼睛，“可他……不是已经一百多岁，快二百岁了吗？”

　　云中君大笑起来：“东皇阁下的阴阳术已臻化境，长生于他非是难事，何须丹药？”

　　两人又聊了会其他的丹道与医道之事，鬼女便送了云中君出门，再回到院子里时，却发现星魂正在桌案前，侥有兴致地打量着那颗丹药。

    “这就是长生不老药？”星魂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笑，嘲讽道，“云中君既有这个本事，何不拿了药去献给嬴政？保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小鬼！”鬼女顺手在他头上按了一把，目光有些惆怅，“韩非曾经试图用聚仙丹救我弟弟的命，结果体质不合，虽然命保下了，但人躺了几年都没醒过来。秦王政何等惜命，岂能上来就亲身试药？要是抓了个不合适的人来试吃，吃死了，那就是人头落地的罪过！……等等，阿罗，你是做过丞相的人，你会不明白这些？”

    “君王总是如此，”星魂冷笑道，“想得到的比谁都多，胆子却比谁都小！”

    “所以呢，历来从未听说过有成功升仙的王啊！”鬼女也附和地冷笑了一声，随手收了那颗丹药。

    “你这一丸药，是留给谁的？”星魂歪着头问。

    “再说吧。”鬼女轻飘飘地说，没有把下半句话说出来：若是将来麟儿用不上，届时送给你，也不是不行。

　　然而很快，鬼女就后悔了：为什么她没早点把这句话告诉星魂？如果早告诉了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去偷吃了？

　　星魂是在来鬼女这里练剑时实施他这胆大妄为的偷窃计划的。鬼女行事风格一贯粗豪，私人物品极少，一个柜子一两只匣子就塞得下她的全部家当。他趁鬼女酿酒的工夫摸到鬼女的屋子里去，果然，就在上次找到启明钟的那个抽屉里，翻到了那颗聚仙丹。

　　星魂其实也有些忐忑，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是否适合聚仙丹。但他推测，既然鬼女与他都是可以同时驱动五行阴阳术的体质，鬼女服食无事，他应该十有八九也是安全的。

　　无论如何，他必须赌一把，因为云中君与鬼女在交谈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二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新的聚仙丹出炉，除去东皇太一指明给河伯的那一颗，这是最后的一颗了。错过它，自己可能不再有这样的能够迅速变强的机会。

　　没错，长生与否，星魂并不在乎，他看重的是聚仙丹对筋骨的粹炼、对经脉的拓宽和对阴阳之力的提升。一颗聚仙丹，可以让他的实力向上翻至少两个等级。在他这个高度，提升两个层次，可不是三年五载可以办得到的！

　　虽然知道鬼女事后肯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不过……届时谁能打过谁还不一定呢！

　　于是，某个光明正大入室盗窃的熊孩子，就这么把最后一颗聚仙丹吞了下去。

　　强大的力量，从来伴随着强大的代价。修行如此，服食丹药也是如此。星魂没有想到，洗经伐髓居然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这哪里是洗经伐髓，这是抽骨吸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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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有些人，还当我死透了！要改嫁了！

盖聂：……小庄你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